春天坐著花轎來

2016110114:12
四季之中,春無疑是嬌羞的,如誰的新嫁娘。
 
立春後,儘管依舊寒冷,但此後所飄落的雨就可以稱之為春雨了。如若不信,可以仔細瞧瞧水邊的楊柳,幾場小雨過後,新芽已初具雛形,像一串串省略號。氣溫稍高一點,就可以看見嫩黃的迎春花在料峭中俏生生的從花牆上垂下來,或倚著假山對“水”理雲鬢,腰肢柔軟。
 
春寒多有雨,水銀柱剛剛上升了幾格,一場細雨交織而成的網又拖住了它春心蕩漾的腳步。“幾日喜春晴,幾日愁春雨”,大約就是新嫁娘忽喜忽戚的心吧。春光明媚固然是眾人所歡喜的,與其他三季不同的是,春雨卻是斷斷不能少的。好在,這辰光的雨最是善解人意,常常是跟隨她的小風哥哥潛入夜,悄無聲息的,如輕功高手施展了淩波微步或者水上飄的功夫。即使有人於似睡非睡之間有所感覺,也以為只是夢而已,春夢了無痕。第二天清晨,便是一個嶄新、四下裏遊走著春的訊息的清晨,能讓早起的人察覺到幾分異樣,仿佛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一樣。能什麼事情呢?其實就是某個芽要破土而出了,某根枝條要綠了,某片葉子要舒展了,甚至某朵花要綻放了。總之,許多的暗潮湧動!時常讓世人措手不及、始料未及。比如一盆以為已經枯死了的枸杞,好久都不澆水了,今天早晨無意中一瞧卻發現冒出了很多新芽,令我為自己的疏忽、怠慢歉疚不已。
 
臨水的柳樹隨處可見,“娉婷小苑中,婀娜曲池東”,帶雨帶煙。隨便站在古運河的哪座橋上遠遠望去,樹影婆娑,顏色一天新似一天,一天綠過一天,從翠色遙看近卻無到綠蔭漸覆長堤水,春天的花轎由遠及近。在它迤邐而行的過程中,柳樹間的桃花次第盛開,夭夭其左,灼灼其右,柳們左右逢源的幸福著、沉醉著,花癡一樣。辦公樓下的一株櫻桃,在春天裏如繈褓中的嬰兒般見風長,一天一個樣:似乎前天還只是剛抽蕾,昨天已經花骨朵兒粒粒分明,今天卻是一樹繁花。上班時和同事經過樹下,同事亦詫異不已:昨天我看到它還……敲鑼的、打鼓的、吹鎖呐的、甩花手絹的、拋媚眼的……花轎途經之處,就這樣的令人應接不暇。
 
江邊春風不寒拂面,灘塗裏面的蘆葦還是一片枯黃,在春風裏搖曳著並不見絲毫生命的跡象。可是,我卻相信,一江春水,在看不見的水面下一定正孕育著無限生機;我也相信要不了幾日這裏將是春色無邊。“蔞蒿滿地蘆芽短,正是河豚欲上時”,倒是忘記尋找了,不知蘆蒿長勢如何,淡淡藥香是否依舊?
 
等到這個新嫁娘終於掀了轎簾、掀了紅蓋頭,妖嬈歡暢的花事中,每一縷風、每一絲雨、每一片葉、每一朵花,全都百轉千回、淺吟低唱地溫柔、纏綿、生香!